ACG作品中的“夏日祭”“浴衣”“花火”为什么美好?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学体验?在国内怎么获得相似体验? - 朕要做太子 的回答 - 知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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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的烟花大会不缺技术、不缺资金,缺的是“让民众成为主角”的理念,简称民主。

我们到底要什么样的公共文化?是“政府演给群众看”的晚会?还是“群众自己玩起来”的节日?后者才能真正让文化扎根,而前者只会越来越乏味。

这牵扯到的根本问题,是文化活动的“主体性与所有权”问题:文化活动的主体是谁?这决定了活动的生命力、参与感和可持续性。

为什么主体性差异如此重要?**文化活动的本质是“共情”与“记忆”。**日本花火大会之所以能持续活力,是因为民众将其视为自己的传统,而非政府安排的任务。官方活动如果只是走过场,民众不会真正珍惜,更不会自发传承。

在组织形式与参与方式上,中国放烟花是家庭或小群体的自发行为,缺乏统一的组织或公共观赏空间。官方大型活动(如奥运会、春晚倒计时)的烟花秀更接近“表演”,但普通人难以参与其中。中国元宵节政府也举办烟花大会,但是形式和日本花火大会完全不同,基本上就是政府统一放烟花,然后领导坐第一排,主持人讲着千篇一律的官话,形式僵化、缺乏民众参与感,与日本花火大会那种全民狂欢、自发融入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。官方的烟花大会更像“政绩展示”或“节日任务”,目的是营造喜庆氛围,但往往变成“领导讲话+群众围观”的模式。政府是主体,民众是观众,固定燃放点,观众只能远远站着看,疏离感很强。主持人念稿,内容枯燥,如“祝愿我市经济腾飞”。政府包办一切,从烟花采购到舞台搭建,民众只是观众,是背景,只需到场观看。活动目标常是“营造节日氛围”或“展示城市形象”,而非满足民众文化需求。领导致辞、固定流程、安全管控严格,但缺乏自由互动空间,民众只能被动接受,难以形成情感联结。中国的官方活动常被视为政府送给群众的礼物,导致形式大于内容与体验。传统庙会如北京地坛庙会、自贡灯会,历史上都是民间自发,后来被政府接管后反而失去部分活力。而汉服运动、上海万圣节和村BA完全由民间自发推动,没有政府主导,却形成了强大文化影响力。

日本的花火大会,则是全民参与的公共事件,是夏季固定的公共艺术活动,是纯粹的民间娱乐活动。民众觉得这是我们自己的节日,而非政府安排的活动,政府只是服务者。大家从预约座位、充满期待准备、精心打扮、穿浴衣拍照,到烟花结束时的集体鼓掌,所有细节被设计成沉浸式互动体验,从浴衣穿搭、小吃摊到最佳观景点,形成一套完整的夏日文化套餐,河边、公园自由观赏,可野餐、拍照、游行,没有领导讲话,只有烟花和欢呼声,所有人共享同一场仪式。盛夏的夜晚,辽阔的海滩,青葱的草坪,拥吻的恋人,成为青春、理想、悸动、恋爱、离别、重逢的象征,承载普通民众更多的个人情感记忆,情感归属感更强。同时,把传统文化无缝融合进市民的现代日常生活里,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精神文化的浸润,体验到历史感与个人生活的有机交融,给所有的游客以美好回忆。花火大会是夏季的传统活动,是体验季节感与夏日氛围的方式。中国游客反映最多的感受是,重点的享受不只是‘观看烟花’,而是整个人的五感被包裹在夏夜的风物诗里——浴衣摩擦的窸窣声、团扇的锦簇、浮动的风铃、苹果糖的清香、小荧光棒的闪烁、烟花升空前的寂静瞬间……所有这些细节共同构成夏日记忆。**整场活动下来,其主角不是烟花,而是人,是人气、人文、人的活动与体验。而目前国内类似烟花大会活动最大的问题,是见物不见人,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烟花上,而忘了人是文化活动的目的,不是手段。**当然了,这几年的花火大会也出现各种形式主义的毛病,但总体而言还算是民众参与感很强的活动。

问题的根源,还是政府对公共活动和社会自组织的不放心,导致民间力量难以真正主导,避免民间活动失控,如安全、意识形态风险。

民众也习惯被动等待政府安排,而非主动参与公共事务,而原子化沙漠化的个人是无法创造出公共文化的。